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动画编剧大咖
凌纾老师
凌纾,湖南长沙人。中共党员。
1964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。历任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编剧,一级编剧。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。199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著有系列美术片剧本《邋遢大王奇遇记》(13集)、《阿凡提》(13集,已录制播出)、《太空饭店》、《十二生肖》(13集)、《西游记》(52集,合作)、《熊猫京京》(26集,合作),大型美术片剧本《白雪公主与青蛙王子》,儿童文学《胳肢窝里的孩子》、《五个太阳的山谷》。
— 引子 —
可爱的凌太太
编剧凌纾的故事,可以用一个“稳”字形容,考学稳,事业稳,家庭稳,写作是他一生的伊甸园,也是他最好的武装。
初见凌纾老师,是在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家属院,也就是现在的老美影厂,那天的上海,下着蒙蒙细雨,凌老师家养着一只很可爱的大肥猫,客厅的电视放着音乐选秀节目,靠着墙壁的大书柜,满满的全是书和动画玩偶。
我们刚坐下,凌老师的太太就提着一袋矿泉水回来了,门刚打开,小肥猫便一把扑过去,凌太太像个被宠着的公主,慢慢的走过来,问道:“你们来了,你们喝什么?桌上的水是热的,来,这是我刚下去买的,凉的。”凌太太的声音好清脆,她说着话,站到凌老师后面,她看着他,脸上洋溢着18岁的微笑。
采访期间,凌太太大部分时间在沙发上看电视,电视依然是音乐节目,期间她默默的走过来三次,和凌老师确认过眼神后又坐回到沙发,仿佛是两个刚谈恋爱的小朋友,形影不离粘着对方。
访谈结束后,凌老师送我们两本他自己写的书,就在我请凌老师给我签名的时候,凌太太抓着我的手骄傲的说“凌老师的这两本书是我帮着矫正错别字出版的,我们特别爱旅游,一起去过几十个国家。”
这哪里像个退休的老太太啊,分明就是个在撒娇的少女。
有人说,嫁给爱情最美的样子就是,到80岁还被宠的像个小姑娘。
临走前,凌太太超级可爱,拉着我的手,撅着嘴说,以后来上海了,一定要过来玩啊。
— 第一章 —
缘起雕塑,做个什么都会一点的学生
小时候的凌纾,喜欢画画和看文学作品,那时的想法是,上大学要么学画画要么学文学。
真到了高考的时候,他决定考美术,考油画系,反正要学画画,要是油画系考不上,版画也行。
就在连退路都想好的时候,面试环节,老师问了他一句却改变了他的人生。
“你愿不愿意服从专业分配?”
就是这句话,凌老师开始各种心理戏,“一,我是共青团员,以后要想入党的话就要服从分配;二,服从分配可以增加更多机率被录取。”
心里戏的斗争活动,最后让不想学雕塑的凌纾,终于被雕塑专业录取了。
专业选择不理想,也不是很喜欢,怎么办呢?不能浪费这几年的大学时光吧。凌老师很焦虑的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。
喜欢画画,可是读不了,喜欢文学,也不能读。那就只好学好本专业的基础上,多去参与其他喜欢的活动了。
待凌老师想好这件事情之后,他便调整好状态,寻找其他感兴趣的方面学习。
他说那时候是真的很迷茫,凡是在大学里见到画画和文学相关的活动,比如说墙报,或是文学类活动,他都会格外的关注。
与其放弃,不如把自己变成一个接触面广,每样都会一点的‘杂家’,多学一点,毕业发展就多一分优势,一条出路。
丰富多彩的校园社团活动,让凌老师享受到了大学生活的美好,但同时,他并没有放弃自己不是很喜欢的雕塑专业,本科的那5年,他除了参加社团活动,也扎扎实实的学习了五年雕塑。
把不擅长的东西变成特长,把不喜欢的事情做好,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凌老师尽管使出全身劲,很认真的想学好雕塑,可还是发现自己对于雕塑的天赋不足,手太笨,脑子里有些精妙的想法,自己的手也根本无法用雕塑表现出来。
很希望自己能像某个能工巧匠,拥有一双巧手,做出自己心中的梦幻王国。
他说,最让他心寒的是,班上有一个民间艺人,没读过什么书,文化成绩也不行,但他那双手十分厉害,特别巧,只要是他想做的东西,他一定能做出来,想做圆的做出来就是圆的,要做方的做出来就是方的,可相比较这位能者而言,凌纾就不一样,只要他一动手,圆的就变方的,一下子就扭变形了,怎么也做不好。
光苦于有创意,却表现不出来,怎么办呢?
还不是被当成差生一样,时常被老师点名说,“我知道你的想法有创意,你的想法很多很多,可是你做出来总归是不行的,技能实在是有点……”
尽力了,真的尽力了,还是没有学好雕塑。凌纾老师说到这里自嘲的摇摇头。
压力从外到内,犹如胸口的那块大石头,封住了他前行的方向。他有点迷路了,他说,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,不然国家分配也轮不到他。
曾经为了弥补没能学成美术专业的遗憾,大学时期凌纾的课余时间就暴走于美术系的大大小小活动,也正是这段时间,他的绘画技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。
— 第二章 —
服从分配,时代的安排与自己的努力
过去,国家给社会保障,吃穿不愁、工作单位大学毕业后直接分配,房子单位分配,社保、医保国家负责,用编剧凌纾的话说就是,人变成了一颗棋子,所有的一切都由国家分配,没有自由,自己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。
现在,二十一世纪,国家推崇创新创造,国家不给任何保障,我们喜欢什么就做什么,不喜欢的事情就拒绝,没人会逼你。自由发挥的空间变大了,我们可以自己选择自己人生要走的道路。
但反过来讲,这既是机遇同时也是挑战,现在的我们什么都得靠自己,前途自己定,房子自己买,工作自己找,哪哪都是压力。
然而即使在那个看起来被分配的年代,人们向前迈开的每一小步,也许在当时看来并无太明显的用处,但走过的路终究不会白走。也许在下一秒的某个不经意间,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付出,就会把你带到柳暗花明的地方去。
凌老师的毕业分配就是这样一个例子,大学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爱好,从各个社团活动get到的技能,也许在当时并没有太多直接用处,但当毕业季来临,上海美影厂的万氏三兄弟去广州美院设立技能专场招生时,管政处老师对凌纾的评价,对的起他这些年的付出。
评价为:“像他这种什么都会一点的学生,倒是很适合上海美影厂。 ”
老师评价的时候,凌老师本人还不知道,仍然处在绝望之中。
严峻的形势,让凌纾失去了支点,专业不够出色,担心自己没地方分配,对填报志愿也没有信心,最后,只无奈的说了句,‘不管去哪,都服从分配’。
因为有了老师的评价助攻,凌老师的分配结果让人出其不意,班上多数被分到农村的小加工厂去加工雕塑品,只有他一个人很奇妙的被分到了上海,分到了上海美影厂。
人生,好像一下子就从人生绝望的低谷,飞到了人生幸运的巅峰,当时,凌老师还有些缓不过神来,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因为分到上海美影厂,就意味着要搞动画事业。
正在他担心之际,上海方向负责人告诉他,厂里有做木偶片项目的,木偶片的美术设计和他大学学的架上雕塑,纪念碑雕塑很贴近。不同之处只是木偶片的元素是很大的,小细节因素考虑的少,这个消息又让凌纾稍稍安心了一点。
左起:凌纾,钱运达,阎善春
刚去美影厂,凌纾主要是帮着整理动画拍摄时需要用到的道具,给翻模喷漆,涂颜色,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学习和积累,他帮着做完了几部木偶片。
可几部片子做下来,凌纾发现,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做片子。但也说不出,不喜欢的所以然。
后来,厂里领导出台新部署,文学组考虑到编剧、导演不要全都从电影学院毕业,而是需要更多的类别的专业加入,比如文学类,美术类专业的学生,这样更有利于片子制作时各方面的沟通,当然,美术专业的学生更具有美术学院的特色,将来在行业发展也更有优势。
于是,喜欢文学的凌纾,被调去了文学组,刚开始以为是个香饽饽,兴奋的不的了。
后来才发现,其实编剧他也不喜欢,他只是喜欢看文学故事,喜欢小说散文,可编剧,和这两者简直是完全不同。
即使不喜欢编剧,但是和美术设计相比而言,编剧还是有优势的,那就是‘不坐班’。
凌老师感到了一点点小小的优越感,别人组都要坐班,只有他们文学组不用坐班,一个礼拜回去开一次会就算是完成厂里的安排,不会硬性管理,大家的行动都很随意。
当然这个随意,不仅仅是行动上的随意,这个随意还在于生产力上面。文学组没有硬性的交稿要求,一两年能拿出一个作品出来就行。
说到这,凌老师的声调降了一格,好像怕被别人偷听到一样。他说,那时候吃大锅饭,其实有些人一辈子也没交出来个好作品,因为当时,奖金大家平分,根本就没人问你。
我们或许可以说:诗歌和动画短片的情思,就好比是用冲浪板在大海上弹奏德彪西;是爬在凡高的草垛上摇晃天空;是赤脚跑在三木露风的晚霞中捕捉竹竿上的红蜻蜓;是吊着旋转的草帽,跟随雪莱的云雀飞上天顶,如同一片烈火的轻云。
-----凌纾